秋心亡目

一个无趣的人,表达能力也不好。

噫——呀!

朕也很想你:

丝路组




罗马和王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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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连续下了好几天,这一大早上才些许放了晴,太阳从遍布天空的乌云里探头出来,在地面投下片片影影卓卓。被滋润的大地生机盎然,翠绿色的叶子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顺着叶脉的纹路滑到叶尖,一下、一下微微的坠着。它映出周围的景色,把它们收集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


片刻后这片草丛响起沙沙声,由远及近。当他们经过此处,那滴露水还没来得及将人群收入自己的“视线”,已然无声的落入泥土。


雨后的清风拂过途经此处的异国商队,这些浓眉大眼的西方人一个个都停了下来,他们的靴子上全是泥水,可能还有什么不知名的小虫子。他们稍微停下了脚步,然后深深的吸气、呼气,甚至有些已经卸下包袱,停下马车。


“我们还要走多远?天哪,我的脚都要断了,我说瓦尔加斯兄弟?你不是第一次来了,好歹说的准确点儿。”一位友人从马上下来,对走在稍前一些的人说道。


“不远了,朋友。看到那座山了吗。”被称为瓦尔加斯的男人指着远处,“越过那座山,然后再走十多天就能到了,更加具体的路线我想那边那位向导更加清楚。”他又指了指一旁在大石头上歇脚的东方人。


“山?是的,放眼望去全是山!我的神明啊,跟着你大老远跑过来没有死掉足以证明我们的运气!”


远处山林里时不时会飞起成群结队的鸟儿,翠绿翠绿,一片连着一片,除了山还是山,还有环绕在山林里的寥寥雾气。商队在休息片刻后便继续前进,瓦尔加斯那时候从来没想过会遇到危险,显然他对这个国度抱有极大的期待和向往,对“险恶”的防范不如在家乡那么严谨。一行人进了山林里,行走半日后就迷失了方向,本就又累又饿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加之大雨刚过不久,山路颇为艰险,马车又陷在泥水里拖不出来。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能想到此处竟会当真见着野兽?


只听东方向导哎哟一声躲到了瓦尔加斯身后。


“老虎——!!!”


见那斑纹猛虎从草丛里窜出来,长着血盆大口,喉咙低低的吼着,一步步逼近,接着一跃而起,冲着一位西域人的喉咙就是一口!


他们一路走来都安安稳稳,从未见过这么吓人的情景,百十来号人的队伍顿时乱了套,跑的跑,哭的哭。瓦尔加斯深吸一口气,冲上前去与那猛虎搏斗。想来此时《水浒传》还未问世,更不知武松何许人也,倒是这个西域人勇猛非凡,手中短刀刺进了猛虎的肚子,他一手抓着猛虎的皮毛,一边想骑在野兽身上,可他并没有成功,野兽被刺的怒吼,弓起身子就像瓦尔加斯咬过去,西域的勇士后退躲避,猛虎转了个身又扑上前,男人被猛兽按在泥水地上,他抬腿去踢这畜生,前后这么一折腾,瓦尔加斯的同伴还没来得及上前搭救,一人一虎就顺着陡坡轱辘下去,转眼间没了影子,片刻后听闻些许重物掉落水中的回响。


***


王耀隐居深山已久。


自他被流放算起已过去有十年了。他住的这片山,距离最近的村落步行得走两天半。山中山,云中山,年年月月见不着一个人,除了参天古木就是飞禽走兽,无人与他说话,他便同草木石头说话;无人与他比武,他便与豺狼虎豹切磋;他饮最甘甜的泉水,居最舒适的木屋,每天在门口的木桩上刻上一道,好记得都是什么时日了。


野人呵!王耀这么想他自己。并且从未抱有能从这里走出去、回归寻常百姓之愿望,他倒是想,这罪孽深重之人,还是老死山中为好。


几天来连续下雨,使王耀的小木屋里潮湿非常,他盼着快快放晴好出去游荡一圈,好容易等来个大晴天,刚把门前积水引走,屋里的铜铃就清脆地响了起来。


王耀回屋查看,在他小木屋的一面墙上有几十个不一样大小的铃铛,铃铛上系着线,错综复杂从这一面墙扩散到木屋周围的树林,又在树林里散开,遍布大半个山林。线的尽头多是机关陷阱和捕兽夹,行走江湖多年的警觉让他哪怕居于深山也警惕不减。只是今天略有些奇怪,这铃铛一直在响,代表线那头的猎物还在挣扎,可是此铃铛显示的位置是山林边沿,那里很少有大型猛兽经过,倘若那陷阱不是捉到了黑熊猛虎……就可能是人了。


怎么可能有人会走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可能是只老虎,”王耀自言自语,“也是许久没吃老虎肉了。”说着他把衣服一披,系好了长发,临出门时那些在木桩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向树枝,他微微一笑,弓起身子,脚下发力,身影顷刻间消失在木屋前,唯留几片绿叶打着旋儿的,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


……是人。


当王耀飞跃过树林,来到牵系着铃铛的尽头,略微失望的发现踩中他陷阱的并不是老虎,是个人。


这人倚靠在大树下,腿部有些许血迹,俨然是踩中了王耀埋好的捕兽夹。并未现身,只躲在浓密的树枝间,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怎么会是个人呢,看起来还不是中原人,怎么不是老虎或者梅花鹿呢,这人怎么会跑这来了?放着不管?这可不行,他还活着,用不了半天就会被野兽分食了,那岂不是他的过错?不妥。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伸手到腰包里,摸出许久未戴过的银质面具。


 


几乎不能站立行走的罗慕路斯觉得自己光辉的人生似乎就要终结在异国了。


他同老虎从陡坡上滚下了山,掉进小河里,期间老虎不知道漂哪去了,他勉强抱着一根木桩在水流缓和的地方爬上了岸,好在身上伤口不多,和老虎斗了一遭居然没被咬掉肉真可谓命大。罗慕路斯知道目前已经赶不上队伍,也许他们会认为自己早就命丧虎口,于是稍做休息,打算在天黑之前至少找个山洞躲一躲,谁知道走了没两步,脚下踩到了什么,啪的一声夹住他的脚腕,疼的西方人嗷嗷乱叫惊的四周群鸟齐飞。好不容易从捕兽夹里脱出鲜血淋漓的小腿,一边想着陷阱的存在至少证明附近有人,一边纠结万一深山里再冒出什么猛兽他可应不服不来。


 


等了好些时候,罗慕路斯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他没有任何应急的药物,只能用破掉的衣服绑住伤口以便于止血,然而这用处并不大,殷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脚腕一滴滴浸入翠绿的草地上,他只得叹息着等待上天的垂青。


他就这么等了好些时候,忽闻前方树林中似有动静,疲惫到极限的神经出于求生欲又鞭策他站起来。


西域人咽了咽口水,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要冲出他的胸膛。


转瞬间,也许就在某个树叶从树梢上掉落的瞬间,三只飞镖从罗慕路斯的正前方以划破空气的速度射来!


只听咚咚咚三声,十字花飞镖几乎没入罗慕路斯倚靠的树干上,异国人倒吸一口冷气,好在他躲得快!


再一转头,方才还空无一人的空地上此刻正站着个戴面具的家伙。


他笔直的矗立,面具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着下巴和嘴,他似是“盯”着罗慕路斯,如一头穴居深山的猛兽,周身围绕着凛冽的杀气,山中冷风吹起他扎起的长发……但从气场一看,罗慕路斯便知道此人不仅不友好,更不好对付。


 


 


王耀躲藏在树枝间的时候,便讶异于异国人敏锐的神经。他的眼神看着王耀的方向,似乎察觉到有人藏在那儿一样。要知道,王耀将自己的气息隐蔽,几乎和自然融为一体,他从来都有信心不被任何人发现的。


除了这次,他确信他暴露了,异国人已经摆出防备的架势,显然是发现了王耀。


于是,王耀摸出了飞镖。


 


在隐居山林之前,王耀曾是蜀地唐门的顶梁大柱。他本与派系长老或族人间无任何血缘关系,可这年代孤儿太多,他自进了门派就成了此处的人,本应为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直到十年前派系内纷争不断加之外敌来袭,他偶然知道了点秘密,阴差阳错之间失手伤及同胞性命,风波平息后,自责与悲痛吞噬了他,王耀自贬,哪怕失误,伤及同门师兄弟性命也应谓之罪人,与恩师谢别后他便将自己流放山林,再不问世事。


当他看到闯进来的异国人,首先的反应是曾经的敌人又找来寻仇了,故而毫不犹豫的丢出暗器飞镖,对方敏捷的躲过更让他神经紧绷,然而躲闪始终不是王耀的风格,他便堂堂正正现身在对方眼前。


 


“……你中了我的陷阱,却躲过了暗器。”王耀说,他看到对方情急之下拾起树枝当武器,观其神色竟带着些许微笑,更不像是来杀他的,便问:“你……是什么人?”


 


罗慕路斯已经进入一级防备状态:这家伙是谁?!哪来的?!难道是他的东方向导曾说过的,成了精的动物?!看起来极具攻击力!十分不友好!怎么办?他会不会吃了我?!反正一根小树枝还能拼几个回合!


好在罗慕路斯游历丝绸之路上众多国家,经验丰富,再稀奇的事情也都经历过了。他在平息了最初的惊讶后很快冷静下来,毕竟对方不管怎么看都是个人不是吗?不管是敌是友,他都不能硬碰硬,于是西方人深吸一口气,微微笑了起来。


“你好,异国的朋友,我是落难的旅人,如果可以能否帮我简单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用你们得意的草药和医学。”


 


两人同时说话,然后愣了愣,接着面具人一歪头,道:“说什么呢,听不懂。”


 


罗慕路斯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他把语言不通这件事忘到脑后啦!哦,天哪,太棒了,这下好了,怎么说话?怎么沟通?他是能讲点中国话,但也仅限于你好和再见!他挠挠头,双手掐腰,眉头紧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本能的,罗慕路斯不耐烦的瞧了王耀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东方人敏锐的像个野兽,他马上觉得罗慕路斯不怀好意,转瞬间几步就滑到他跟前!一个扫堂腿让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异国人结结实实的仰面摔倒,罗慕路斯还没来得及感受后脑勺的疼痛,王耀已经横跨在他腰间对着脸就是恶狠狠的一拳!


在罗慕路斯晕死过去之前,他着实担心起“面具人”是否会吃了他的问题。毕竟这里是东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他始终是被神明眷顾的那一位,“面具人”绝对没有同类相食的嗜好,当罗慕路斯从深沉的昏睡里醒来,映入他眼帘的是绿油油的树叶、棕黄色的木屋、蓝天和白云。飘进他鼻腔里的,则是略微带着烧烤野味儿的香气,罗慕路斯的肚子果然咕噜噜几声。


他从草地上坐起来,发现腿上因为捕兽夹而造成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过,并在破碎的布料里掺了什么绿色的植物,受伤的那半只腿一点知觉也没。


这家伙应该是个好人,不是山里的妖怪。罗慕路斯盯着不远处蹲在火堆旁边烤野兔的面具人想。


那人也仿佛察觉到罗慕路斯醒了,冰冷的面具向他所在的方向微微倾斜,随即又不动声色的转了回去,接着从肥厚的兔腿上割下大部分烤熟的肉,往大树叶里一放,冲着罗慕路斯的方向,招了招手。


饿坏了的罗慕路斯在陌生面具人的解救下总算饱餐了一顿。他刚想问点什么,一张嘴就想到俩人语言不通这点,罗慕路斯抓抓头发,带着一副无奈的表情盯着面具人,后者俨然瞬间又警惕了起来,连坐姿和架势都变了,他于是只好尴尬的笑笑,摊开双手以证明自己毫无危险性。


面具人停顿了一会儿。


罗慕路斯看这银质的面具精美而冰冷,虽然在深山老林里怎么说都有种诡异感,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是个落难之人呢?


他想了想,对面具人露出最标志性的笑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其意思是,你看,咱们虽然刚刚认识,但你救了我,总得认识一下吧?那别把脸遮住啊。


很显然对方懂了,在些微的、不易察觉的停顿后,这人带着些许迟疑,摘下了面具。


哟,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西域人不懂东方人的审美,但是在他看来此人绝对称得上俊美,那不是他熟知的好看的男人们带着柔和温润的脸,他的表情淡泊宁静、黑瞳深沉、面色刚毅,眉头紧皱,虽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警惕,但他当真、静如千年不动磐石、又明亮好似照耀万年之光。


好一个蜀中男儿。


 


***


从把这个西域人捡回来开始,王耀的日子就略微忙碌了些。他到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这家伙腿上的伤至少十成有八是因为王耀隐蔽的陷阱,以及最后那一圈绝对下手不轻,于是也凭空添了点愧疚感。好了好了,王耀安慰自己,等他养好了伤就给他做个木筏,让异国人乘着木筏顺着小河水去到城市里,可别再耗这儿了。于是他每天都十分负责地给对方换药,俩人在几乎没法沟通的情况下,单靠手舞足蹈和异国人少得可怜的中原话每次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稍微明白对方的意思,在如此前提下,两人不约而同的决定:学一门外语。


好在西域人有点基础,首先他向王耀请教了姓名。


“鄙姓王,”王耀说,“全名王耀,王——耀——来,念来听听?”罗慕路斯眨眨眼,盯着王耀的面具,学着王耀的发音跟着念,咬字倒是标准。接着他也向王耀说了自己的名字:“Romulus。”


王耀愣在那了:“……你再说一遍。”


罗慕路斯看他没反应,想来大概是没听懂。西方人心里暗笑,他于是又重复了一次,这回更见缓慢、清晰。


“Ro-mu-lus。”


王耀点点头,看起来懂了:“我知道了,你姓罗,名字叫路木斯对不对?这西域人的名儿也是怪的很,罢了,我看还是罗兄称呼起来容易一些。”


“什么熊?”罗慕路斯没懂王耀的意思。


“我们喜欢用‘兄’称呼自己的朋友,加上姓氏,当我说罗兄的时候,就是在叫你,这样就容易多了吧?”


罗慕路斯点点头,他好像对这样的叫法有点印象,随即又说:“那,我直接叫你‘赛里斯’可以吗?”


西域人这句话是用外语说的,王耀听的还是有点迷糊,他眨眨眼:“‘赛里斯’?”


“对,是我的国家对这个国家的称呼。”


王耀显然不满意,他摇摇头:“不妥,你不能用国的称呼来给我起名字,你还是得直呼我的名才行。”


罗慕路斯听明白了王耀的意思,但他自然想不到王耀是这么固执的家伙,异国字念起来也真是别嘴。


 


接着他们进行了分工,伤势逐渐好转的他总不能让王耀每天外出打猎供他吃饭,于是两人约定:轮番交替,打水起火。王耀的小木屋在山林里,首先吃的不愁,他表示漫山遍野都是能吃的东西,罗慕路斯一副狐疑的不可置信的模样;不远处有条小溪,水流缓慢、清澈见底,王耀屋里有两个水桶,一条扁担,每天清晨天刚蒙亮,其中一人便要提着扁担步行来此处打水,罗慕路斯人好记性也好,放眼望去一个样儿的山路愣是被他记的牢靠,从未有一次走丢过,对此王耀甚是欣慰!同时归功于两人强大想学习能力,手舞足蹈的交流终于变成能够互相用对方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这让他们的对话明显多了起来。


小屋周围有一堆木桩,乃是王大侠平日练武专用,闲暇时间罗慕路斯也来凑凑热闹,然而碍于双方套路招法不同,始终未能分出胜负,一会儿这个黑头发的占了上风,一会儿又被那个西域人扳回一局。某次罗慕路斯嘿嘿一笑,说:“王耀,咱们爷们儿比试未必一定是打架,来,比谁撒尿滋的远。”王耀一皱眉,转瞬间三只飞刀钉在罗慕路斯脚下,只听他道:“呸,我可没心情看一个男人撒尿。”


好,罗慕路斯想,扳回一局!


 


可是随后俩人又遇到了问题,罗慕路斯对这一带的飞禽走兽并不熟悉,不如常居于此的王耀——他从脚印、动物的粪便等即可判断出许多信息,其遍布半个山头的陷阱更是捕兽利器,所以一旦轮到王耀打猎,俩人总是能饱餐一顿,轮到罗慕路斯掌勺,八成要吃水煮野菜,好的时候能捉条大鱼回来。为了提高饮食质量,必须要提高罗慕路斯的战斗力,以便他能弯弓射大雕……哦,不,张弓满剑捕野味儿。


王耀想了想,问他:“罗兄,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善于骑马,那给你找个和战马类似的坐骑,能否提高战斗力?”罗慕路斯一边舞着木剑一边说回答王耀:“倘若有只战马,我能捕这山中之王的猛虎回来给你。”王耀眼睛一转,一拍手:“这好办!”说着他拾起地上的树叶,在罗慕路斯疑问的目光里,放在手上轻轻一吹……悠扬的声音响起,顺着成片的树林传送到远处,回荡在深山里,在王耀连续吹了三次之后,罗慕路斯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坡有动静,“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耀?你看到了吗?”他右手搭凉棚撑在额头,观望远处,片刻后,只见一浑身黑白相间的庞然大物从半山腰以惊人的速度朝俩人的小木屋——滚过来!


哎哟这可不得了!它滚的那叫一个圆润迅速!转眼间就到了俩人不远处,晃晃悠悠的停下后,圆球伸展开了四肢,当然还是肥肥的,接着它奔跑了起来!罗慕路斯简直以为大地都要跟着震动了!呼咚呼咚它就来到了俩人面前!然后朝着王耀的方向飞扑过去!


“耀!小心!”罗慕路斯没来得及说的后半句是:它太胖了!


“罗兄莫要惊慌,”王耀一个后翻让这只兴奋的庞然大物扑了个空,然后走过去摸摸对方的大脑袋,“这是我的坐骑。”


 


到底是什么人会搞这种东西当坐骑啊你解释解释给我听啊王大侠!罗慕路斯眨眨眼,认为他用最快的速度接受这个事实比较好。王耀告诉罗慕路斯这个坐骑的来历,这是只体态庞大的熊猫,他前几年从深山里捡回来的,训练它捕猎以及武斗,现在俨然是山林小霸王之一,平时它要巡视它的领地以及勾搭雌性熊猫,所以没时间搭理王耀。如今为了罗慕路斯能够更加得心应手的捕猎,王耀决定让它暂时成为异国友人的坐骑。


西方人盯着熊猫那双漆黑的眼睛,忽而察觉到世界的残酷。


随后的几日,罗慕路斯对于骑熊猫打猎这件事已经得心应手,而更让他惊讶的是王耀的武功,早听闻中国武学博大精深,可他还从未亲眼见过:当他骑着熊猫奔跑在山林里,这野兽的速度和它庞大的身躯俨然是不成正比的,而王耀单凭几个连着钢丝的暗器就能以不逊色于他们的速度穿行在参天古木间,你若不仔细寻找,甚至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常年居住此地的生活让他不仅熟悉地形,更是和植被土壤的气息融为一体,细微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王耀敏感的神经。


总之,一来二去两人一兽配合的有条不紊,饮食水平一下子上了个档次。


 


于是时间走的那个快啊,罗慕路斯与王耀已经共同生活了近半年,他的腿伤早就好了,王耀撵了他好几回,可西方人愣是以不熟悉路、追不上队伍等诸多理由囊赛过去,直到熊猫大将都认同他可以作为主人之一留在此地,对王耀要撵走罗慕路斯这件事用绝食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就算王耀半夜把罗慕路斯搬到木筏上试图让此人顺水流走也没能成功——第二天他就生龙活虎的回来了。


 


入夜,俩人坐在门廊上看星星。这似乎有点矫情,但他们也没别的事可做了,熊猫大将已在一旁睡的正香,猫头鹰低低的飞过树林捕捉猎物,苍穹中,万千星辰美不胜收,巨大的星之河流犹如仙女的飘带划过夜空。


“我在丝绸之路上,也见过这么美丽的夜晚。”罗慕路斯说,“不过那时周围多是黄沙大漠。”


“……”王耀沉默了一会儿,问他:“罗慕路斯,你为什么愿意不远万里,从罗马来到东方?”


罗慕路斯大笑,然后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走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就是为了这美丽的景色,我的朋友。你看,你抬起头。”


王耀顺着他说的,观察头顶的天空。


“它像女神一样美丽,明亮、壮丽、优雅、安详又神秘,每当我望着这片星空,我会觉得自己被洗刷的干净透彻……而那,始终是我最接近真理的一刻。”


王耀并未回答他,但他确实如罗慕路斯一般认真的看着夜空。


“你能想象吗,耀,我们隔着那么远,可是我们仰望的是同一片天空。”


王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从我的故乡出发,向东,向东,我试图寻找世界的尽头到底在哪里,我每夜都仰望着她,她万年不变,我们的土地是连接在一起的……这世界太广袤了。”


“所以你离开故乡?因为世界太广阔了?”


“因为我盼望自由、和平、宁静,我相信只有顺着脚下的路不断前行,我才能见到真理。它就在前方,它驱使我每天不断前进。”


王耀一只手撑着下巴,好笑的看着他,“可你卡在我这了,不是吗?”


“呃,你这么说我不反驳。”罗慕路斯无所谓的笑笑,“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暗处射出的飞剑便刮着他的头发掠了过去!罗慕路斯马上转身准备追去飞剑射出的方向,而王耀更为迅速,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唯有几片树叶还在飘飘荡荡,罗慕路斯奔进屋内找了武器,追着王耀消失的方向,刚跑了没几步三五成群的敌人就聚拢过来,他们使用的武器似乎和王耀非常相似,多数以飞镖飞刀为主,善于隐藏自己,接连不断的攻击已经令罗慕路斯应接不暇。


“啧。”


异国人把短剑别在腰上,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更多飞来的暗器,然后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谨慎的感知着周围动静。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若不是他反应迅速那一剑已经射穿了他的脑袋……王耀呢?王耀在哪?敌人明显有备而来,他一个人如何应付?


“死了吗?”


罗慕路斯察觉到有人说话,但他听的不是很清晰,也许对方在距离他并不算远的树上,显然他半天不动的状态让敌人以为中了暗器,那么他便将计就计,干脆装死引其接近。


“飞镖上有毒,这异国人必死无疑。王耀呢?跑了?”


还好现在罗慕路斯已经能够完全听懂这些对话了。


“那边已经跟王耀对上了,我们得去帮忙。”


他就猜到王耀有危险!


“七个人还不够?”


“对付王耀?”这人冷笑一声,“远远不够。”


 


敌人对罗慕路斯的轻视让他有机可乘,可他清楚自己绝对不能一冲动硬碰硬的来,他需要计划和谋略,而此刻则是需要等待这几个人走远,给他自由活动的机会。


正如罗慕路斯所预料的,敌人在简短的对话后便前往他们口中的交战地点,罗慕路斯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吐了口血水,盯着几人消失的方向,面色凝重。


 


王耀穿梭在树林间,星光微弱不足以给予足够的可视范围,然而对山林的熟悉度此刻成了王耀的优势,追击他的人数从最初的七人增加到了十二人,他心中惦记罗慕路斯,深知拉锯战此刻不可取,若要取胜,必先发制人,速战速决。


他刷的一下,停住脚步,停在一棵大树下,闭着眼,感受整个空间里气息的流动,他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骤变,他知道此刻的敌人是谁,他不想再杀人,但又清楚此刻必须击败他们。王耀想起了罗慕路斯的话,自由、宁静,还有头顶那片纯净而广阔的星空。


 


骤然间,十几个人出现在王耀周围,而他双脚踏地凌空跃起,一个旋转便是数十发飞镖与刀向周围扩散!黑暗中的打斗几乎看不清晰,只有兵器交汇碰撞出的火花证明了王耀的位置,几个回合下来,王耀已然察觉出疲惫,常年不经战场的身躯哪怕日日练武似乎也不如从前了。


十几个人的包围夹击让他的应对有些应接不暇,而他的暗器也不如对方装备的那么多,在第二轮的对决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躲在树干后的王耀已经背部受伤,而对方已经损失了三个战力。


才三个吗。王耀皱着眉,换做是十年前,他已经早结束战斗了。


暗器已经用完,只剩腰间一柄短刀。


就在王耀还在犹豫的空档,他的敌人——再次发起群体式的攻击,有三个人率先迂回到王耀身边,以钢丝限制他的行动,王耀没来得及脱身,另外五人已在树干高处架好了长弩!


——叮!


没有任何武器击中他,王耀有些哭笑不得——真的是哭笑不得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罗慕路斯。


“你干什么?”王耀瞪了他一眼。


“方才一觉醒来,甚是担心你会不会死在这,罗某特来相救。”罗慕路斯装腔作势模仿着王耀说话的语气,惹得对方一阵翻白眼。


“是谁说的?你要走到远方去,要到更远的地方去。而我呢,罗慕路斯,朋友啊,我是个死在时间里的人,我走不远,我走不出去,莫要在这与我浪费你的生命。”王耀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想再杀人啦……死在同门手上也未尝不可。”


“……”


罗慕路斯静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王耀注意到罗慕路斯手上的短刀,那本是双刀,其成对的另外一把正在自己手上握着。


王耀一咬牙,骂了句什么,转身摆起架势,与罗慕路斯背靠着背。


他们的敌人此刻不敢贸然接近。


“我要去的远方,希望能够有你的陪伴。”罗慕路斯说。


王耀便大笑起来,而这笑让罗慕路斯甚是不满。


“远方吗……”王耀喃喃着。


 


静谧而磅礴的星空自古时就不曾变过,那是罗慕路斯和王耀都曾仰望过的苍穹。


 


“我就与你如此约定吧。”王耀卸下短刀的刀鞘,“倘若这一战下来你我还有命在,我就同你去看看那所谓的‘远方’。”


这次轮到罗慕路斯大笑。


“好!就这样约定吧!”


 


两人面对黑暗中的敌人,愿将生死,交于对方手中。


 


 


 


 


 


=


 


 


 


 


 


长安城里的小丫头把爹爹刚给买的小玩具摔坏了。这可不得了,小丫头蹲在地上,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嘴巴厥的老高。


“小妹妹,要我帮帮你吗?”


她抬头一看,哟,这位大哥哥长得真好看!然后她就不哭了,抹抹眼泪,指了指玩具。这人笑起来,朝远处招招手,那边就又跑过来一个……嘿,这一看就个西域人。


“怎么啦?”


“丫头小玩意坏了,你来帮她修修。我去给她买块糖吃。”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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